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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搂着安抚。我一直抽搐,眼前发黑,眼眶很涨,像是所有的血都在往上涌。我生他的气,我讨厌他,我甚至恨起他。
怎么就不能是我莫名其妙,是我无理取闹,是我胡搅蛮缠?每次我一生气,他就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他凭什么这么迁就我,他不知道从来没人这样迁就我吗?
他不知道把溺水的人救起来一次他就再也不敢往水里跳了吗?
我使劲推开他,打开他的手臂。我缩进被子里又哭又叫,大喊,你出去!
谢酊想说什么,我拼命尖叫,你出去!你出去!
他出去了,应该是在客厅里待了一会。片刻之后,大门发出轻响,他离开了这个房子。
我已经没再发抖了,一动不动。又过了一会,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不是关机了吗?我钻出被子看,才发现谢酊给我把手机充上了电。他总是、总是、总是总是这么无微不至。
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才把它拿起来,是谢酊发来的消息:好好休息一下,电饭煲里有粥,饿了就吃一点,睡醒之后还是不舒服就别去学校了,请个假,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我捂着嘴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让我自己都陌生,那是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类似于一种嗡鸣,一种凄怆的震动。我的胸口随之破开了一个洞,流出来黑色的粘稠的血,有毒,发芽出了藤蔓,潮湿气息里捕捉猎物,绞死无辜的蝴蝶。墨绿色汁液流到我身上,我全身都很脏。
我给谢酊打电话,一接通就开始哭。谢酊的声音很紧张,说怎么了?没事吧?我还没走远,现在就回去找你。
我哭着说,你不要回来,我不想看见你。
谢酊说好,我不回去。你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我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下午你和谁在一起?
谢酊顿了一下,说,没有谁。他说,真的对不起,宝宝,我今天实在是有些事要处理,没能陪你,你不高兴的话,我明天陪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去吃蓝莓冰沙好不好?
他还要说话,我打断了他,我问他,你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你喜欢男生的话为什么会第一次看到女装的我就喜欢上,你喜欢女生的话为什么知道了我是男生还不觉得恶心?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长得好看的有那么多,我明明是男生还要穿女装,不男不女,恶心,脑子有病,精神有问题,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一个正常人?
我本来还想问,几个小时前我看见的那个穿淡紫色裙子的女生,你喜不喜欢她?她光是背影就好看,头发长且柔顺,不是假发,露出的一小片侧脸温柔干净,没有化妆,裙摆下的小腿细白,帆布鞋踩在地上柔软又轻盈,走在你旁边那么般配。
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可我没问。他说喜欢,抑或是不喜欢,我大概都会生气。我不问。
谢酊沉默了一会,听筒里传来细微的气流声,是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开口了:“小昼,我……”
我挂断了电话。
我不想听他说话了。我打电话给他是因为我想和他说话,可我不想听见他回答。他不管怎样回答我都还是会觉得痛,他最好沉默,一句话都不要说,不要解释,不要安慰,不要道歉,不要说喜欢,不要说爱我。爱,会不会说一句就少一分,我希望爱快点走,走的时候不要提醒我,可我的最大痛苦就来源于忍不住一步步回头。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准时起床,一夜没睡的效果立竿见影,眼底一片乌青,更加近似于形销骨立。洗脸时候连面无表情都像是在仇视,本就一张不讨喜的脸就更加惹人嫌。
下楼的时候司机还是停在下面,我一言不发上车,司机也早就习惯了沉默。老赵专门负责接送谢酊,只在晚上会一起接我们,早上是见不到的。我也暗暗庆幸不用面对谢酊,昨晚我说的每一句刺人的话都还清晰地印在大脑皮层上。
到了学校,我进教室前还是习惯先看一眼对面,回过神才发觉无聊,本就看无可看,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人敢堂而皇之站在走廊吸烟。
我坐到座位上,李芳趁着早读还没开始偷偷看,捧着一本地摊言情看得津津有味,彩色插图是身着校服的长发少女。
我收拾了一下桌读,把早读要读的书准备好,问他:“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李芳正看得入迷,听我这么问顿时悚然一惊:“干嘛,你脑子被门夹了?”
我冲他笑了一下。大概脸色本来就可怕,白纸上两块硕大黑眼圈,笑起来像白无常索命,李芳居然打了个冷战。
我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就忘了,也不再管李芳到底是觉得我脑子被门夹还是鬼上身。我照旧读课文,写试卷,上课被点起来回答问题,课间趴在桌子上补觉。午饭时间还是没胃口,勉强吃了一块李芳慷慨解囊的饼干,晚饭时间喝了半杯水。
晚上放学后我还是找到了老赵的车坐上去,和他聊天,等谢酊。只是谢酊一上来气氛就凝滞,我不和他说话。老赵也意识到不对,不敢开口,短暂的路程因为如山的沉默变得好似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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