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先生火眼金睛,倒是让我自惭形秽了。”听到林洵温和又带着些许严肃的话语,方砚知鼻尖一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站起来走到大堂正中,对林洵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
或许是今天心绪大喜大悲转换迅速,又或许奔波跋涉而有些疲惫。方砚知的声音有些喑哑,早已经不复往日清脆。
低沉的声音在会客室中响起,方砚知的语速有些快,却尽可能地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用一种通俗简短的话语描述出来。等到全盘托出后,他早已是口干舌燥,喉咙冒烟。
方砚知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将桌上的茶水端起,如牛饮水般一饮而尽。这茶水放了这么一会儿,早已经没了氤氲热气,倒是方便了许多,只是茶叶沉底,茶水苦涩,倒是贴合了方砚知如今的心境。
“简直欺人太甚!”林霜耐不住性子,拍桌而起。从方砚知的描述里,她简单又直率地为自己梳理出了事情的起因结果,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好朋友平白无故受了欺负,当真是可恨的很。
“你那两位胞兄这么些年来别的毫无长进,倒是在如何敲骨吸髓上研究了个彻彻底底。”林霜俏眉一蹙,心气不顺地道,“沈大哥这是保护你不受他们欺负霸凌,没想到衙门上居然这么不懂事,就这样将人抓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霜儿。”林洵语气重了些,不咸不淡地瞧了林霜一眼。林霜被这一眼瞧得心虚,只能收了嚣张气焰,蔫蔫得再度坐回了椅子上。
见已经安抚好了林霜,林洵将眼神再度投向方砚知,语气严肃地道:“衙门做事自有衙门上的道理,这件事情主要不是衙门为什么将人带走,而是相互勾结。”
“如果方小友所言非虚,真有官民凭借交情财力沆瀣一气,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林洵不关心方砚知和沈舒年这件事情是否真的事出有因,在他看来,与其在意探寻这背后的真相还人情白,将罔顾法律法纪的人绳之以法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听出了林洵话里话外的不愉快,方砚知心中有些忐忑。他知道林洵这人极其严肃,对待规则纪律说一不二,甚至不通人情到了一种古板严苛的地步。
沈舒年为了保护他而将方大方二揍了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是有心之人大做文章,甚至不会在意是他们先受到了对方的威胁。即使有着这样的前提,伤痕和疼痛也会让方大方二在道德层面上高沈舒年一层。
方砚知从小到大没有受到什么磨难,是个地地道道的理想主义者,这辈子吃的苦都在穿越后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之前单纯地以为只要自己安安分分地过着独属于自己的小日子,总有一天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能够在这个异世界里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可是事实却残酷地打了他的脸。
当他没有钱的时候,谁都能看不起他。邻里街坊那鄙夷的眼神,讨债打手凶狠的面孔是他曾经夜夜重复的噩梦。他不能够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甚至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做不到。
当他终于攒够了银两,身上有钱了,还有沈舒年这样一个和他年龄相仿,兴趣相投的人能够知他的喜怒哀乐,懂他的欲言又止,安抚他在这个陌生世界漂泊无根的灵魂。
日子好像一日一日地好了起来,方砚知也在朝阳初升时,许下过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没成想这愿景还未如旭日升起,就被冷冰冰的现实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即使他早已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甚至还积攒了些许自己的人脉和固定的客源,稳步奔入小康的路上却还是瞧见了官府的獠牙。
他没有权势,再怎么有钱也只是个平凡的生意人。那些官吏官员不会因为他做得出来在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松烟墨而高看他一眼,只会觉得这人妄想以一己之力对抗衙门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林霜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林洵,又看了看坐在底下的方砚知,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轻抚着额头,若有所思。叔父的性子她最是清楚,看来想让林洵松口,还得她来下一剂猛药。
“叔父,我记得您和衙门上那位有些交情。”林霜上半身前倾,越过这一方小小的矮桌就去拉林洵的手,她状似撒娇,声音软糯,“如今沈公子有难,咱们与人交好,既然帮得上忙的话,咱们就帮一帮吧。”
听到林霜在一旁不住地恳求自己,林洵脑海中又想起来了那个一身青衣芝兰玉树的年轻人。不光长得一副清新俊秀的模样,性子也是温和,待人极其妥帖。
如今因为朋友相助一朝落难,林洵也不忍白玉蒙尘受人欺负。衙门不是正经人能随便进出的地方,也不知道沈舒年会在里面吃多少苦头。
眼瞧着自己曾经选定的侄婿被官府抓走,林洵也不好一直袖手旁观。既然林霜开口请求,自己也只好借坡下驴,就舍出这张老脸,去官府走这一趟,就当是圆了林霜这个心愿。
“来人,准备马车。”林洵下巴轻抬,对着门口一直等待着的侍从发号施令。那几个侍卫进屋略一颔首,接收到了命令,全都准备出行马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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