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抵万金(1 / 1)
穆偶浑浑噩噩地走回家,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路灯将她孤单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反复碾压。站在那扇熟悉的、略显斑驳的家门前,她看到自己房间的窗户透出暖黄色的光,妈妈说过房间开着灯她回来了就会安心。在门口穆偶停下脚步,反复呼吸平复心情。
手伸进口袋,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她掏出来,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线条流畅,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它沉甸甸地压在掌心,漆黑的屏幕如同一面小镜子,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惨白失神的面容,眼下还有未干的泪痕和惊惧的红肿。穆偶死死捏住手机,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恨不得就这样将它掰碎、捏扁,连同那份强加于她的、带着羞辱的“馈赠”一起毁掉。
想起那人把手机强硬地塞进她口袋时,附在耳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的话,穆偶心头一阵尖锐的酸楚和屈辱感直冲鼻腔,眼眶再次发热。什么叫“以后要随叫随到”?难道自己真的就……成了他们可以随意召唤、摆布的玩物了吗?这个认知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她用力闭了闭眼,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她放下书包,迅速将那部崭新的手机扔进书包里,用厚厚的课本压在了书包的最底层,对与他们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屈服。
她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试图让肌肉放松,挤出一丝能瞒过母亲的笑容。又低头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校服,确认衣服都妥帖,没有留下任何不该有的痕迹或褶皱,这才艰难地扬起一抹尽可能显得自然的微笑,推开了家门。
“乖乖,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晚?”穆清清正坐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手里拿着一件织了一半的粉色毛衣,听到门响,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她起身迎过来,很自然地就要去接女儿肩上的书包。
穆偶看着母亲虽显病容但精神尚可的模样,心中稍安,将早已想好的说辞流畅地吐了出来,声音带着刻意调整过的轻快:“离高考不远了,老师组织了晚自习,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早点休息知道吗?。”女儿的乖巧懂事,让穆清清心里既难过又欣慰。
看到桌上放着的、用旧饭盒小心打包好的饭菜,穆偶眼睛一亮,惊喜道:“妈妈,你今天出门了?”穆清清走过来,握住女儿有些冰凉的手,用自己手暖着。“嗯,这段时间,我觉得身体比平时松快了些,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好,就想着出门转转,也算是锻炼身体。”穆清清的声音温柔,带着久病之人难得的好气色。
“这是好事!多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说不定身体就好了!”穆偶拿起桌上还温热的枣糕,咬了一口,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却莫名带着一丝苦涩。穆清清听到女儿的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立刻又扬起更温柔的笑“好吃吗?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那一家买的。”
“嗯嗯,好吃,咦,妈妈你是在给我织毛吗?”穆偶拿起织了一半的粉色毛衣,针脚细密紧实,拿在手里敦实舒服。
“是啊”
“可是现在天还那么热,现在织毛衣是不是太早了些”穆偶小心的放下毛衣,怕针掉了,穆清清温柔一笑,摸着穆偶的手“我织大了些,等到冬天你就拿出来穿,正好”
穆清清眼里的温柔,是穆偶过去十几年人生里最珍贵的宝藏。可此刻,这温柔却像针一样刺痛她。她恨自己的无能无力,母亲虽然咳嗽减轻了不少,但人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脸色总透着不健康的苍白。鼻尖猛地一酸,穆偶慌忙侧过头,假装被枣糕噎到,用力咳嗽了两声,就着那阵咳嗽的掩护,喑哑着嗓子说:“那就……谢谢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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